靠車窗坐著的一名大個子旅客起身應道:“我們的。”乘警指著手槍問:“把槍證拿出來。”大個子一面悄悄地將右手伸進褲兜里,一面招呼與他斜對面坐著的小個子:“哎,人家要看你的槍證。”
小個子從睡夢驚醒后一愣。在這緊張時刻,突然“砰”地一聲槍響,大個子的右手在褲兜里勾動槍機,對著乘警射去,子彈射中乘警的耳朵。霎時車廂里一陣混亂,小個子趁機拿起被搜的手槍,兩人握著槍,背靠背地站著,大聲說:“誰動打死誰!”他們拎著提包邊說邊溜,到門口,急忙去開車門想跳車逃去。但是車門緊鎖著,他們便對著門鎖打了兩槍,無濟于事。眼前的形勢對他們十分不利。令人遺憾的是,司機突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火車緩緩停了下來。小個子立即砸碎車門玻璃,鉆出窗口跳下車去,大個子也緊接著跳下火車。兩人從路基滾下坡,爬起后,急急忙忙地向南奔去。這時天上開始下起小雨,雨幕遮沒了兩個人的蹤跡。
第四十七次列車緊急停車15分鐘,搜查中獲得兩人倉皇逃走時遺留在貨架上的一個大旅行包,包里有棉大衣、鞋襪等生活用品,大多印有沈陽生產(chǎn)的標記。更為有價值的是,在車廂拾到兩枚手槍子彈殼和從破碎的車門玻璃上取得染血的玻璃片。公安部刑偵局對彈殼迅速進行技術檢驗,認定第四十七次列車上的兩枚彈殼,與12日在沈陽軍醫(yī)院作案現(xiàn)場拾到的13枚彈殼,是從同一支手槍射出的;對車門玻璃上留下的血跡進行血型等分析、化驗,證明是罪犯王宗坊的血。這樣,就證據(jù)確鑿地掌握了“二王”南逃的蹤跡。
公安部刑偵局的幾位局長立即匯聚到值班室,并做出全力追捕的決定。午夜12點,值班室值班員緊急通知湖南省公安廳,立即控制“二王”活動地區(qū),組織力量,在衡陽一帶展開圍捕工作。2月16日凌晨,衡陽市公安局接到追捕“二王”的命令后,冒雨派兵布陣,在市區(qū)以外西里坪的幾個通路方向設下兩道哨卡,準備把罪犯截殲在郊外。
可是狡猾的王氏兄弟,在公安人員設卡堵截之前,就已經(jīng)扒乘貨車進入衡陽市區(qū)了。16日凌晨兩點,衡陽市冶金醫(yī)院的夜間值班接治了一高一矮兩個求醫(yī)者。他們穿著濕漉漉的衣服,每人提著一個人造革黑色提包。小個子左手托著受傷的右手,坐在醫(yī)生對面請求治療。大個子一直站在房中暗處,目光斜睨,瞄著門外。
醫(yī)生給小個子檢查傷勢,只見他右手虎口裂開,無名指的傷口又深又長,護士領他到手術室,清洗后作了縫合手術;⒖诳p了一針,無名指縫了兩針,右手包扎上紗布,隨后他們付款并離開了診室。17日早晨7點30分,冶金醫(yī)院的職工上班后打開辦公室的房門,發(fā)現(xiàn)三張辦公桌合并在一起,墻上的一塊塑料薄膜墊在桌子上,窗戶用花紋紙遮蔽著,一條毛巾,兩個口杯丟失,在桌子底下拾到散失的15元人民幣。這一切說明夜里曾有人在這里偷宿,清晨來不及清理就逃走了。
事后經(jīng)過認照片和從獲得的物品中辨認,警方確認在冶金醫(yī)院求醫(yī)一高一矮兩個人,就是王宗坊和王宗瑋。可惜,當?shù)弥?ldquo;二王”在市區(qū)的消息時,衡陽市公安部門的偵破主力還在郊區(qū)緊張搜尋。衡陽公安人員到現(xiàn)場后,聽到群眾反映,看到兩個跳車人向車行前方走去,奔向耒陽。耒陽在西里坪以南,衡陽在西里坪以北,于是追捕隊伍馬上南移,并在耒陽形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墒“二王”在佯作前行之后,出乎常理地轉身回返,直奔衡陽,他們在行動開始的時候,成功地迷惑了公安部門的視線。
上午9點45分,衡陽冶金機械廠的職工們度過春節(jié)假期后,頭一天上班。廠子里新竣工的八棟職工住宅已經(jīng)分配給職工,車間保衛(wèi)干事伍國英和愛人江新飛,到新樓去看分到的住房。他們到了六樓,一推門,門鎖著,便找來工地值班員趙炎霖開門。門開后,他們吃了一驚,原來有兩個青年男子,坐在地下的門板上,正在吃東西。
身為保衛(wèi)干部的伍國英,上班后就聽廠保衛(wèi)處傳達了“二王”流竄到衡陽地區(qū)的消息,此時兩人聽說話又是東北口音,她馬上警覺起來。伍國英還注意到大個子頭發(fā)蓬亂,眼神冷漠,穿著兜上有銅扣的鐵路服,下身是皺皺巴巴的灰褲子;小個子穿藍色中山裝,神色疲倦,面色蠟黃。門板上放著兩個黑提包和包子、蛋糕。她故意避開他們,來到另一間房屋,查看兩個陌生人是怎樣進入房中的,查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撬開窗戶爬進來的。伍國英繼續(xù)觀察兩個人的動態(tài),她忽然看到大個子抬手吃蛋糕時,從褲兜里露出手槍把。她斷定他們就是那一對兇惡的逃竄犯,她便找個借口,和愛人走出房間,她悄聲告訴江新飛:“他們有槍,肯定是壞人,你注意他們,我去報告保衛(wèi)處!”說罷,就急匆匆下樓,去給保衛(wèi)處掛電話。
伍國英一走,這兩個可疑人——王宗坊和王宗瑋急忙收拾東西下樓來。趙炎霖攔住他們,要他們修好門再走。這兩個人哪里聽他的,小個子推起停在樓門口的一輛五羊牌自行車,馬上要走。這時看房子的退休老工人武振云趕來,他拉住自行車厲喝一聲:“別跑,”王宗坊拽了幾拽沒拽動,就把車往武振云身上一推,惡狠狠地說:“不要了,我們后會有期!”說完,就和王宗瑋跑了。
武振云和趙炎霖在后邊緊追,邊追邊喊:“抓小偷!抓小偷!”王宗坊和王宗瑋跑進一個巷子里,武振云追進巷子,王宗坊掏出手槍,回頭“砰”地一聲朝武振云就是一槍。武振云敏捷地躲到墻后,子彈打在墻上。
這條巷子是個死胡同,“二王”只得向旁側的小巷出口跑去,正碰上迎面堵截的冶金機械廠的值勤民兵蔣光煦和李愛貧。王宗瑋向蔣光煦開了槍,擊中他的左肩。“二王”趁李愛貧攙扶蔣光煦的時候,從他們身邊奪路逃出小巷,跑上大街。這時是上午10點15分左右。大街上人來車往,“二王”在眾目睽睽之下,拼命奔跑。
此時冶金機械廠工人張業(yè)良和妻子李瑞玲以及女兒張筱琴正推著自行車準備外出,張業(yè)良和女兒先走出幾米遠,李瑞玲停住車,要穿外衣。這時“二王”突然出現(xiàn)在李瑞玲跟前,一把搶過了她的自行車。李瑞玲急忙大喊讓丈夫幫忙,同時自己也追了過去。張筱琴先聽見母親喊,眼見“二王”騎車要走,馬上趕上前去雙手死死地拽住貨架,不讓他們騎上車去。
兇狠的王宗坊“砰砰”向這個少女開槍!不過他的槍法失準:一顆子彈擦著張筱琴的耳邊飛去;一顆子彈打在張筱琴的鞋牙子上。兩響槍聲,把張筱琴震倒在地上。張業(yè)良一見女兒倒地,大吼一聲向“二王”撲去。王宗瑋對著張業(yè)良的胸口開了槍……
李瑞玲眼見鮮血從丈夫嘴里涌出,發(fā)瘋般沖向“二王”,一把拽住王宗坊手里的黑提包,與王宗坊拼力爭奪。她看見王宗瑋舉起手槍向她頭部瞄準,她奪下提包,緊緊地摟在懷里,用右手護著頭頂,子彈穿過李瑞玲的胳膊,又穿透她的兩頰,把下巴和下牙床擊碎。李瑞玲倒在地上。“二王”趁機跳上自行車匆忙逃去。事后檢查提包里邊裝著5顆手榴彈和36發(fā)手槍子彈。經(jīng)過對驗印號,都是王宗瑋原在部隊的彈藥裝備。
看到“二王”行兇奪車,正在附近的衡陽冶金機械廠工人劉重陽和值勤民兵符躍華連忙蹬起自行車,緊盯著同乘一輛車的“二王”追去。王宗瑋坐在車貨架上,持著槍,面對著追擊者。劉重陽和符躍華警惕地尾隨著。繞了幾個彎子,符躍華被甩掉,劉重陽窮追不舍,一直追了三華里,追到東風影劇院附近,車輪已經(jīng)挨近了兩犯。這時,劉重陽憋住一口氣,腳下加力,要超過“二王”,以便將他們的車撞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王宗瑋慌亂地向劉重陽開槍,劉重陽腰上受了傷,從車上跌落下來。隨后王宗坊載著王宗瑋拐進一個狹窄的胡同里。
衡陽市公安局在10點20分接到衡陽冶金機械廠報案的電話,公安局長帶領偵查員、法醫(yī)等20多人,在20分鐘內就趕到現(xiàn)場。隨后,省公安廳刑偵處長、衡陽市的領導同志趕了過來。他們一邊勘察現(xiàn)場,一邊組織追捕隊,分五路追擊“二王”。同時調動全市所有派出所的干警和廠礦企業(yè)保衛(wèi)部門的武裝人員,在全市一切水陸交通要道、路口設卡哨,清查市內一切娛樂場所和空閑場地,欲將“二王”圍殲于市內。本文由探秘志(m.etobicokeinsurance.com)搜集整理,歡迎分享本文,轉載請保留出處!
但可惜的是“二王”騎車鉆進胡同并非是自尋絕路,里邊竟然是一個開闊的儲煤站。他們甩掉自行車,爬上30多米高的大陡坡,坡上就是鐵路線。10點44分,有一次廣州北行的列車從這里慢速通過,他們便扒車北逃了,狡猾的“二王”,怕在車上遭到堵截,所以當列車在茶山坳小站減速時,他們跳下了車。11點鐘以后,茶山公社的社員們,遇到一高一矮的兩個北方青年人,走進社員家討水喝,矮個子右手扎著紗布,左手拎著黑提包。后經(jīng)證實,他們就是“二王”,但隨后他們就像蒸發(fā)了似的失去了蹤跡。
1983年3月3日晚上7點多鐘,武漢市第四醫(yī)院一位實習女醫(yī)生,到她工作的理療室去取東西。她進屋剛要去拉燈,突然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嘴。另一個男人打開燈,兩個人一齊向她嘴里塞毛巾,其中一個問她:“是誰讓你來的?”
女醫(yī)生拼力掙扎,把小個子手上包扎的紗布扯掉,咬破他的手。于是兩個人把女醫(yī)生拖進里間的激光室,按倒在地上,其中一個掏出手槍,用槍柄狠狠地向女醫(yī)生砸去。見女醫(yī)生失去了反抗能力,這兩個家伙匆匆忙忙地跑掉。幾分鐘之后,女醫(yī)生掙扎著爬起來,到樓下向值班人員報告,值班人員立即向市公安局報案。公安局迅速派出偵查人員來到第四醫(yī)院,勘查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二犯進入理療室后,把門從里鎖上,從柜子里拿出兩條毛毯,放在1號、2號兩張床上,并鋪上枕頭。在室內八張床中,這兩張床緊靠窗戶,是有意選擇易于逃脫的地點,清理現(xiàn)場時,在地上發(fā)現(xiàn)幾層染血的紗布和血跡,拾到一塊擊碎的手槍護手膠木。
公安部追捕“二王”工作組得到消息,十分重視這一情況,對已獲得的指紋和血跡進行分析化驗,確認指紋、血跡正是王宗坊的。3月25日上午10點15分,李信巖和武漢汽閥配件廠的民兵熊繼國,在武漢黃孝河岸上的岱山橋頭檢查站外的公路上值班。他倆看見一個騎著輛舊自行車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從市區(qū)方向向檢查站駛來。李信巖將紅旗一揮,攔住自行車,并上前打量一下自行車,見車上沒有牌照,他便問道:“牌子呢?”
“忘帶了。”
“登記了嗎?”
“登記了。”
“在哪登記的?”
“……在派出所……”
一句話,露了馬腳,武漢市是交通中隊登記自行車,這吞吞吐吐的回答顯然是胡扯!他們把可疑人帶到檢查站小屋,在屋里的檢查站站長王云對這可疑人進行審查。李信巖突然摸到一支手槍!李信巖向王云報告:“站長,有槍!”王云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槍,對準可疑人,喝道:“別動!”隨著,一個飛快的動作,將可疑人衣兜里的槍奪了下來。之后,三個人將可疑人按倒、擰住,用繩子捆綁?梢扇似疵貟暝瑲⒇i般地嚎叫。
聽到叫聲,屋外的另一個工人師傅也走進小屋。而這時,悄悄躲在檢查站對面廁所里的王宗瑋,將子彈上了膛,幾大步跨到檢查站門口,闖開門,向屋里捆綁王宗坊的四個人連續(xù)開槍射擊。王云、李信巖和那位工人師傅不幸犧牲!熊繼國負傷昏迷過去。
“二王”殺人后,他們拿走王云的槍,逃離檢查站,掉頭往市區(qū)跑。不久,一輛東風牌汽車的司機先發(fā)現(xiàn)了兇殺現(xiàn)場,立即向距離岱山檢查站一公里的岱山派出所報告。
正在派出所值班的胡指導員聞訊后,馬上帶領三名民兵前去堵截。他們和“二王”迎面奔跑在一條公路上,兩下相遇時,距離不到20米。“二王”一見有干警堵上來了,馬上拐向右側的小路。胡指導員等人熟悉地理情況,他們知道“二王”所走只是一條通向武漢軸承廠和長航科研所的窄路,就快速到這條路上堵截。“砰砰”,一場槍戰(zhàn)開始了,雙方相持不下,“二王”再次逃脫了。
就在胡指導員打電話向市公安局報告戰(zhàn)況時,青年民警趙斌拿起胡指導員的手槍繼續(xù)追蹤“二王”。他追到長航科研所,找到民兵馬炳強,兩個人在科研所大院里搜尋“二王”。他們在圍墻下的通水洞里揀到“二王”丟棄的彈夾。原來槍戰(zhàn)后“二王”如驚弓之鳥,倉皇逃竄。軸承廠青年工人詹小建騎個自行車帶著孩子上街買菜,王宗瑋跑上前去,說聲“把車給我”,便瘋狂地向詹小建開槍,小詹慘死在血泊中。“二王”騎一輛車跑進長航科研所大院,院墻一丈高,團團圍住大院,“二王”便趴在地上,用手將墻下的通水洞掏開,從低矮的洞子里鉆擠了出去。
市公安局刑警大隊于10點50分接到作戰(zhàn)通知,各分局派出所干警全部出動,圍殲“二王”,可惜,由于包圍圈設計得不嚴密,“二王”混在人群里溜走了。“二王”在逃出包圍圈后,再一次失去了蹤跡。4月下旬,公安部再次部署追捕“二王”,強調把追捕“二王”與加強基礎工作結合起來,與偵破現(xiàn)行案件結合起來;做好干警和群眾的教育工作;落實責任制……但“二王”仍一直蹤跡杳然。
3、最終圍捕
8月中旬,江蘇省公安機關終于發(fā)現(xiàn)“二王”活動在江蘇省內靠近連云港的淮陰市。8月29日下午4點鐘,淮陰市百貨商店的兩名女財會人員的提包被搶,內裝當日營業(yè)款2.1萬多元。
案發(fā)后,淮陰市公安局立即組織追捕,但是劫犯已不知去向。搜索中搜到二犯甩掉的一輛自行車。經(jīng)檢查驗證,認定在淮陰市強搶巨款的罪犯就是“二王”!
“二王”暴露了!江蘇、山東、安徽、河南、上海等省市,嚴密注視“二王”動向,動員力量圍殲“二王”。
狡猾的王家兄弟,在淮陰作案后,為避開撒來的法網(wǎng),迅速遠遠地離開淮陰。他們帶著蚊帳、筒襪等露宿山林野坳的用具,連夜騎車,僅40天的時間,就從江蘇省橫穿安徽省,跑到江西省,妄圖從廣東、福建兩省南逃出海。